“我怎么了?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个孩子……你这个堂堂三品官,你还要卖……”
曾秉正忽然不顾疼痛起身,一巴掌扇在妻子脸上,怒喝:
“住口,泼妇!”
妻子被打懵了,看着曾秉正说:
“你……你从来也没打过我……姓曾的……你……你混账!”
曾秉正闻言还要呵斥妻子。
“好了!”
朱允熥忽然开口,曾秉正吓得一哆嗦,立马习惯性的在床上跪下。
朱允熥脸色阴沉,说:
“卖什么?”
曾秉正:“没什么,卖……卖家里的……”
妻子此刻已经哭的稀里哗啦,说:
“他要卖女儿,卖我们才四岁的女儿……”
轰~~~
闻听此话,朱允熥和朱标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有点晕。
三品官,卖四岁女儿?
朱允熥看了眼在哭的小女孩,一切都明白了。
他深呼吸一口气,狠狠的盯着曾秉正说:
“虎毒还不食子呢,曾秉正,你堂堂一个三品官,你卖女儿?”
曾秉正低下头,双眼通红:
“我……我也不想啊……可……天越来越冷了……家里吃不饱穿不暖也就罢了,还没钱买过冬的柴火……若是如此,丫头这个冬天……怎么扛的过去?我们一家人也……”
朱允熥大为震惊,曾秉正说:
“非我虎毒食子,而是……给她讨一条活路,也为家里……将她卖给富庶人家当养女,总算能吃饱穿暖,熬过这个冬天……至于我……熬不过去也就罢了……”
朱允熥心情无比复杂,良久才深呼吸一口气说:
“你一年,二百两左右的俸禄,是怎么花的?”
“二百两?”曾秉正笑了:
“您看看我这小院子,是租的,一年就要八十两。老父母和妻子,长年病重吃药,一年三十两。
平日里一家人的吃穿用度,一省再省,也要大几十两。两个儿子大了,好点了,能自已出去干活,也只够供自已读书……
这家里平时是一点余钱也剩不下,每一个铜板都紧着花。朝廷又扣了我一个月俸禄。
这个冬天,是没柴火取暖了,我若是不给丫头寻一个出路,您说……一家人冻死在一起吗?
别的官员有马车马夫,我请不起。丫鬟仆人?我也请不起。我甚至都活不起……”
……
朱标:我真该死啊……
朱允熥也是心情沉重。
大明贪官相当严重,杀不完的。
可是怪贪官吗?
看看,这三品大员,靠俸禄,在京城,他养不活一家老小的。
用他妻子的话说,不贪,不收,一家人怎么办?
曾秉正在朝是三品官,可离开皇宫和衙门,他连个马车都做不起,房子还是租的。
别说丫鬟仆人了,活动的柴碳都没有,甚至为了女儿,要把她卖给有钱人。
“所以有时候,不是他们想做贪官,而是没办法,被逼着做了贪官……”
朱允熥叹了口气:“涨俸禄,必须涨俸禄,大明的官,只能朝廷多给他们俸禄,却不能贪一分,收半点!”
朱标说:“你爷爷定的……他也是为了……”
“他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?他不爽让他来找我,给他惯的!”
朱标闭嘴,谁让现在的大明,朱允熥最屌?
他还真敢这么狂!
“说着这老头子,自已穷日子过了,就生怕官员享福,他难道不知道触底反弹的道理?
这大明的贪官,有一半是他定的低俸禄,给逼出来的。
越说越气,看看,这就是朝廷的三品官不贪的生活,都是他朱重八逼的。走,回去揍他丫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