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咳咳……”贾史氏发现被人这么一蛮力,她似乎脖子靠近了些玉带,当下真有些呼吸不顺畅起来,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,想要呼吸更多的新鲜空气。
“叔祖母!”贾珍听着那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咳嗽声,急得眼眶都红了起来,咬着牙用尽了力气去抱着贾史氏的大腿,“您……您真可以减减肥了,好重。”
“我……您等着,我立马去外头给你喊侍卫,不对……”贾珍拍了一下脑袋,“喊叔祖父去。”
贾史氏被猛得一松,这脖颈不由得重心一移动。当下贾史氏除却无法喘息后,又感觉莫名的疼痛从喉咙处翻开,尤其是……
瞧着贾史氏双脚都不受控制的挣扎起来,暗卫们直接一飞镖甩过去截断玉带。旋即贾史氏恍若重物,“咣当”一声落在了地上。
便连屁、股也生疼了。
回忆随着遍布全身的疼痛戛然而止,贾史氏眼睁睁的看着闻讯而来的嬷嬷七手八脚的把她抬上床,一叠声的各种吩咐。
还没来得及心理松口气,看着人面目可憎的想要动手脱她的衣服,贾史氏不知固执无比的紧紧扣住衣袖,只要等一会儿,在等一会儿,贾代善马上就会来了。
她知晓的,贾珍可是宁府的家主,贾氏的族长,贾代善唯一的大胖侄孙子,人宠他。
贾珍这熊孩子在贾家,就没有他哭闹办不到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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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代善也的确过来了。
不过来之前,熟能生巧一掌劈昏了贾敏,吩咐人好生照料后,才漫步而来。贾珍对此还特生气,讨伐:“叔祖母都上吊了。”
“我就奇怪了,你先前下药说得那么利索,现在怎么还急红眼了?都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,以退为进了,听不懂?”贾代善瞧着红着眼眶的贾珍,特纳闷。
“说归说,做归做,叔祖母待我顶顶好的。”贾珍哽咽了一声,“我……我就想您老既然说了不能喊打喊杀的,那我就想劝劝她认错,好好公平对待叔叔,好好待我。我还学会了黄泉相见的故事打算说给她听呢。”
他被丢在大理寺看案卷故事,虽然没用之乎者也的,但还是有很多典故,甚至有些字也看不太懂,连蒙带猜的。但是看到有一案是由于偏心眼引起的,就找了个人来问。那人还给他讲了个历史上发生的故事。
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,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,有一国太后也是偏心眼的,太后武姜有两儿子,都是亲的。宠幼子共叔段去争夺皇位,闹得长兄,也是皇帝郑庄公没有办法,就把弟弟给弄死了,还把太后送皇庄养老,还说不到黄泉再也不想见,也就老死不相往来。
可后来郑庄公后悔了,就挖了一条地道充当黄泉,来见亲娘。
当然故事没说亲娘后没后悔过。
可也能够如法炮制不是?
不说道歉,当娘的哄哄孩子不是很常见的?
他娘就经常哄他。
他祖父叔祖父也经常哄呢。
当长辈的也不是那么拉不下脸嘛。
听完贾珍振振有词的话语,贾代善拍拍贾珍的脑袋。说实在的,他现在虽然知晓一个惊天大秘密了,但是对他来说没那么沉重感,反而有种解脱。
难怪贾珍思维有时候那么多奇思妙想,那么多奇葩言行呢,敢情不是他们贾家的传承不好,合着没准是那什么另外一半的血缘关系。
“珍儿,给我们一个颜面,自行解决。你去看瑚儿和珠儿好不好?”贾代善委以重任,“你是一个好哥哥对不对?”
贾珍昂昂胸膛,“我懂,叔祖父我信你能处理好的。那我去找瑚大弟弟玩去了。”
“去吧。”
贾代善目送贾珍远去的背影,嘴角抽抽,而后怀揣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入了贾史氏的房门,当入内的那一瞬间,贾代善眼眸一惊,浑身僵硬。
“婉儿这些年辛苦你了,我也有些不对的地方,我们一晃眼也要当祖父祖母了,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?看看为父给你准备的礼物!这身诰命,我特意求了皇上用凤印,下了明旨,从此后见妃不用行礼了。我贾代善的妻子朝皇后行礼可以,但妃子用不着。”
那个时候人笑得多么开心啊。
敏儿应该就是那时候怀上的。
然后……
贾代善眼眸闪了闪,强行将视线盯在了黄太医那白花花的胡子上。周边尽是大红,衬着人胡须都白了几分。
黄太医深深叹口气,再一次感叹自己倒霉衰的。他自打被请进贾家后,就一直没能出去过。哪怕贾家的生活很精彩啊,但他老了也受不起这番折腾。
“贾将军,老朽学艺不精,这夫人恐怕日后难以在开口说话了。”黄太医不用听暗卫诉说,看着人如此盛装打扮,也约莫猜测着几分,不由得有些无奈—这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前,能不能先看看医术?问问具体的流程?算算时间?
“家门不幸,黄太医见笑了。”贾代善回过神来,揉揉额头。
黄太医瞧着贾代善一脸的疲惫,也是乖觉的,寻了个理由便退了出来。
竭力转眸瞧着人离开的一幕,贾史氏眼眸迸发出一抹亮光,抑制住疼痛,呜呜的想要开口说话。可刚一张口,那似乎被活生生撕裂的疼痛传遍了五脏六腑,贾史氏疼得面色都有些扭曲起来了。
贾代善冷冷的看着这一幕,只觉得自己竟然真心挺渣的,对于史婉儿的情谊没准还贾珍待她来得真真的纯碎。
“我贾代善说过,我的妻子会让他荣华一生,但是前提是做好贾家的当家主母。这世间最好的荣华富贵,我能够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”贾代善坐在床边,看着竭力挣扎的贾史氏,声音有些低沉沙哑:“你只是侵吞祭田时,我没想过要你如何,我只想断掉史家这门亲。当着我们两的儿子面说的。”
一听到儿子这一词,贾史氏面色带着些喜色,可绕是有万千的话语此刻都无法说出口。这样的结局,完全就不是她先前设计上吊之后说想过的。
不由得贾史氏都恼恨起贾珍来。
“可是你们还在玩求子的风水局?”贾代善说着,面色阴沉了下来,“这件事我都想等你爹过我贾家解释的时候,问个清清楚楚。岂料给你们时间,竟然一个比一个能够作死。”
“当然,你……”贾代善望向贾史氏,目光从人身上的大红绣衣,幽幽看着那带着肃穆高贵,无数诰命美梦以求的霞帔,还绣着金边的,代表帝王御赐,独一无二的一品诰命霞帔,最后定定的看向贾史氏,望着人那双无法隐忍这怒色的眸子,面上带着自嘲来,不急不缓开口:“我一直觉得你是秋日的菊花,迎霜傲然盛开,在那娇艳的百花中是最美的,带着飒飒英姿,刚柔并济。今日这一看,你果真还有几分果决。可用错了地方。”
“我也会伤心的,你哪怕以退为进,哪怕用计,也不该用自己的命,穿着我豁出命为你挣来的凤冠霞帔。”
本还想挣扎说话的贾史氏闻言一怔,愣愣的看着坐在她跟前,似乎触手可及,却又遥不可及的丈夫,尤其是看着人眼角那红润的一瞬间,莫名的心理就生出一股恐惧,就像坠入了冰窟窿中冻得浑身血肉都僵硬了。
贾史氏从竭力发出了一声,都顾不得疼痛,直起身来想要去抓贾代善:“不……”
这话还没说完,贾史氏即使因为喉咙刺疼,导致全身疼痛不已,却还是死死抓住贾代善的衣袖。
双手即使一如往常带着温热,但……贾代善眨眨眼,克制住那一股的酸胀,抬手毫不犹豫的掰开,边道:“贾史氏,为你引荐一下,慎刑司出生的李嬷嬷和容嬷嬷。两位嬷嬷从今后将负责教导你,以及作为你的替身。”
贾史氏闻言猛得身形一僵,不可置信的看向贾代善,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。
“所以你压根不用担心孩子们会如何,也不用说史家会如何如何,他们两人是专业替身,不肖半个月就能模仿你惟妙惟肖,哪怕你娘来了都看不出。”贾代善面无表情的开口:“别拿死来威胁人了,否则我让你暴毙,甚至都不能进贾家祖坟。”
说着站直了身,贾代善眼眸带着猩红横扫了眼贾史氏,手紧紧捏成拳头。咯咯的响声压下他从前的那一丝希冀,如今字字恍若刀子:“我贾代善留你一命,无关家庭子嗣利益,只是我从来睚眦必报。史婉儿,你放心,等我寻到了另外一朵傲然而立的花,我会带着给她到你面前,让你看看你失去了什么。”
贾代善说完毫不犹豫转身离开,丝毫不管背后那一声凄厉悲痛欲绝的嘶哑尖叫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