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要从几个月前说起,从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。
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,身下传来天鹅绒独特的温柔触感,他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,似乎完好无损。继续摸索,他摸到了光滑,冰冷的墙壁,两面墙,夹住他,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,不知怎的,他的灵魂突然晃了一下,一股不安的情绪渐渐从心头蔓延开。稍稍动弹,颈后的剧痛袭来,他顿时两眼直冒金星,险些又坠入更深的黑暗。
慢慢来,他对自己说。深呼吸,正欲坐起来,却意外撞上了更加坚硬的东西,发出沉闷的碰撞声。
三面是墙,下铺绒布。妈的,是棺材。他躺在一口棺材里。
他心下一凉,整个人僵住了。忘记了疼痛,他想回忆过去,自己是死了吗,发生了什么。但惊悚的是大脑里空空如也,想被格式化的硬盘,什么也没有,连名字都没有。他张张嘴想说话或者尖叫,却也只能发出几个嘶哑的微弱音节。
“结束了。”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,是个男人。紧接着,有人移开了盖子。月光携着灰尘飞进来,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飘舞,翻腾,他微微眯眼,几乎看得清他们每一粒之间细小的区别。
是一直如此,还是什么东西变了?他有些困惑,支撑着身体,低头,随着视线越来越清晰,他看清了自己身上斑斑驳驳的血迹。
瞪大眼睛,来不及吃惊,一双修长柔软却冰冷的手温柔的托起他的脸。那明明是一双女人的手,却出奇的有力,轻而易举便搀起了他。闯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的脸,此刻脸的主人正颦着眉,神色担忧,那眼神非常奇怪,像是穿过他,看着其他人。
之所以可以称为“美丽的脸”,是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:明眸皓齿,媚眼如丝。即使他失去了之前的记忆,雄性生物的本能也告诉他,眼前这种美色,非常罕见。
“凡,他没事吧?”云起望着这诡异房间稍远的地方,问。顺着她的视线,他看到了这里还有一个看起来坚毅有力的英俊男子。那人年纪不大,却有一种超出年龄的冷静沉稳的气质,他本能地感觉到恐惧,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,但此时瘫软的身体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。
“不会死。”被称为凡的男人言简意赅地回答道,越过云起,像拎小鸡般粗鲁地拎起那可怜人,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。
“你轻点儿。”云起抗议道,抓住韩凡的胳膊,后者还不耐烦地瞪着她,也只能依了她。
“咳咳……”他的脸涨得通红,眼睛里写满了惊慌。“我这是……死了吗?”
云起温柔的微笑起来。“没有,陆尧,你没死。”
陆尧。这是他的名字吗,听起来意外的陌生。
“我想回家。”陆尧皱起眉头,他的颈子仍隐隐作痛,他们知道他的名字,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,但他就是不敢信任这两个人。直觉告诉他,对方绝对十分危险,他不指望从他们口中得知什么,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随便想想也能猜到,一个人从棺材里醒来,满身血迹,失去记忆,不是简单的几句话可以解释的,但现在他很累,急需休息,他什么也不想知道。
云起的表情有些僵硬,稍稍给韩凡递了个眼色,后者不动声色地守在了她的背后。陆尧瞬间警觉起来,连连后退,然而身后就是那口棺材,他可不想再回到那逼仄可怕的地方。他环顾四周,唯一的出口便是云起背后的那扇门。他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,手心的冷汗让他更加烦躁不安,趁他们不注意,他毫无预兆地冲向那门。
奇怪的是两人都未拦着他,像是算准了他会那么做。
陆尧没时间细想,踹开门,一切都很顺利,过于顺利了,他内心的不安渐渐加深。下一刻,他的预感边被证实了,一只坚硬如铁的手臂蓦地挡在了他的胸前,另一只手则牢牢锁住了他的喉咙。
“人,真是麻烦。”慵懒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,像从地狱里传来。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人的呼吸。
“别弄伤他。”云起的声音从房子里传来,与先前不同,变得异常生硬冰冷。
“悉听尊便。”那人也冷冷回答。一阵剧痛袭来,陆尧的表情渐渐空洞,眼前一片漆黑,便人事不省了。